FGO乙梦原女一体机🤍 WB:无证驾驶Sink号■写同人都像原创的三流程序🥀/■主推:库丘林/弗拉德三世/奥伯龙🦋/❌雷点:月球梅芙/达尼克(黑枪组)❌/■低产■恋爱脑■厌世■社恐■是个在沼泽中唱歌的无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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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END其之弍】Pulsar(前篇③)

下次应该能完结前篇(应该?应该???)

没写女主日记是因为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写不了啥人话了(啊?)←不其实只是作者卡文了然后一看已经7K+了先把学妹部分发了得了(喂)其实伏笔还是有好几个的但是现在憋着不能说好难x

一个不要脸私货:女主抱着布裹着的蛾子那段我参考的是亲妈那张《pieta(圣母怜子)》。

以及一点剧透预告:下次更新蛾子就要喝龙血变成卑王伏提庚了(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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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实在是漫长得过了头。电台里传来的气象播报每天都是几个固定的数字,安娜阿姨总在那个无机质的女声说到一半就气冲冲切去别的频道。『听着就让人没精打采!』她将音量一口气扭到最大,被窗外溜进来的阳光反射得亮晶晶的金属盒子里转而鸣唱起欢快的节奏。我刚刚拖完地板,不由自主跟着曲调哼了起来——安娜阿姨看着我左右摇晃的身姿,眯起了眼,手指在吧台上敲起拍子。

『哟,你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候还有教过跳舞?』

『啊!不、不是的。我还不太擅长……让您见笑了!』

我有些难为情地提着水桶准备去倒,身后飘来老板娘有些沙哑的声音:

『哼。当年我可是舞会上的明星呢,小姑娘。』

虽然明知对方在门后不可能看到也不可能听见,我还是弯了弯腰,应了一声。


这里人人都有秘密,人人都有过去,但不是人人都拥有明天。

听前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并不太确定她想告诉我什么。前辈坐在窗边看着我,片刻后又抬头看向那片星空,她说玛修,你如果能离开这里,想去做什么呢?我很诧异,因为这是我从未考虑过的事。我是个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的妖精,但这里既然接纳了我,就这样生活下去也不坏。无论是谁,只要和重要的人在一起就可以变成家人,我真心实意地这么想。

『家人?玛修,别傻了。这个世界上早就不存在这种概念了,你被制造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到底被灌了什么啊?泥浆吗?新都市那边的人连孩子都不会生,哪来的家人啊。』前辈说这话的时候烟灰不小心掸在了围裙上,我微微张了张嘴,想提醒她一下,但还是什么也没说。直到烟头快要烧到她的手指了——前辈还在盯着头顶上方那片遥远的星空。

『玛修,我们冬天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前辈?这么突然……』

『灯塔的死亡之光快要扫射到这里了。你看——』

如同被刀砍过一半的月亮旁边,有一颗异常明亮、摇曳不止的星星。似乎就是春天我和前辈一起等待流星雨那个夜晚看到的星星。它颤动、延伸、闪烁着令人费解的光芒——我抱紧了胳膊,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忧伤攫住了。不合时宜的秋虫在草丛中孤独地鸣叫,不,也许只是我在耳鸣。我的耳朵被完全听不到的声波脉冲刺痛着。

『星星的尸体在发光——而祂是永恒的。』

『神……什么……前辈?』

玛利亚前辈?我在自己的床上浑身是汗地醒过来,四周空无一人。啊,对哦。前辈她从来不会留在我的房间过夜——也不会让我进她的房间。

是不是夏天终于快要过完了呢,感到有些发冷,我再一次抱紧了双臂。


临港的海面逐渐被奇怪的浮游生物占领,缺氧死去的鱼儿越来越多。夜晚变得分外诡异——散发着蓝色荧光的大海看上去如梦似幻,但伴随而来的却是阵阵挥之不去的腐烂的恶臭。即便如此,渔民们还是照常出海,似乎他们除了这些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可做。捕捞回来的鱼很快就没人愿意吃了,被扔给了牲畜们和老鼠蚊蝇享用。在这之后,就是悄悄蔓延开的疫病——成群的禽类和牲口倒下、哀鸣、死去。唯一没受影响的是农作物们,长势甚至比以前更好了,每一片叶子在阳光下都散发着旺盛到令人发憷的生命力。

因为我和前辈本来就是不怎么吃荤的体质,异变对我们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我开始担心城里其他的人们,还有那些可怜的动物。除了圈养起来的食用品种,这里的动物很少——并且和居住在此的人类一样,大部分都存在先天的畸形。起初我并不太习惯,例如看到三个脑袋却只有一张嘴的猫咪,或者一些蹄子上长着眼睛的小羊羔。这实在和我被灌输的知识相距甚远。所以当听到前辈说,温蒂是个端正又漂亮的孩子时,我非常兴奋。

『不过只有一点很可惜,她是个哑巴。』

前辈吃吃笑着,又喝下一杯气泡酒。我一边恍然大悟难怪从来没有听到过楼上传来汪汪的叫声,一边更加剧了想要和小家伙再见上一面的念头。但前辈只是像拒绝客人递给我的酒杯一样轻巧地拒绝了我。她说那孩子身体很虚弱,现在还不方便见外人。

『我说啊,玛利亚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改改?我这里可不是垃圾场。总是捡些麻烦东西回来,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安娜大人,您就网开一面吧。等那孩子长大一些,也能来店里帮忙的啦!』

『哈啊???你当老娘是傻子吗,一条狗能帮上什么忙?别喝了,喂,干活去了你这死丫头!』

前辈嬉笑着躲开了安娜阿姨扔过来的墩布,紧了紧围裙,钻到后厨去了。自从那次温蒂走失找回来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开心。


晚上店里的客人还是一样多,似乎比起之前更多了。我猜想也许是因为晚上太热的缘故——用来调节室温的供电系统近来总是宕机,而酒馆这边却有不限量供应的冰块。有人好像提到过新都市那边有运用类似光虫的其他魔法昆虫来供电的方法,但这里的工厂负责人似乎并不喜欢这种技术。那个络腮胡很浓密的男人也来过酒馆,我记得他大声辱骂魔法都是邪恶的,那些发光的虫子一不留神就会钻进人的身体里把你吃个精光。但大家都只当他是喝醉了——只是一些对于新人类的嫉妒导致的胡言乱语,纷纷在背地里窃笑着他。

我意识到自己在杞人忧天也没用多久——居民们似乎并未因食物短缺而忧心忡忡,相反地、他们变得比以前更有精神了。那一张张神采奕奕的面庞让我想起据说收成比往年多了几倍的庄稼,和那些植物叶片上流动的奇异色彩。虽然我很高兴看到大家露出笑容,可心底里总还是有几分隐约的不安。我和前辈闲聊时说起这些事,她竟然没有反驳我。

前辈好像也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但我近来睡得也不太好,可能影响到了脑部,偶尔出现认知混淆的状况也不奇怪。于是我去找了薇薇安医生,让她给我开了新的药剂。到底是为什么呢?那些甜甜的药水喝下去就会变得十分舒服,脑袋里填满了软绵绵的云朵。

我总算也学会了不再过问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样是会过得轻松一些,对吧?人们都是这样告诉我的,前辈也是。


我发现大家不再排斥魔女,或者说,他们已经开始在饭桌上光明正大地谈论起有关魔女的事情,以及别的那些曾经被认为是不洁和污秽的、不适宜在公开场合大肆宣读的消息。山谷附近流行起深夜的集会活动,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曾经有人在那里失踪的传闻——而在当时,广为采纳的说法正是他们擅自举行了魔女祭祀的仪式所致。

在代替工作太忙抽不出身的前辈去港口接应阿尔托莉雅·卡斯特的那个夜里,我向她问起了有关于魔女和集会的事。卡斯特她看上去有些吃惊,似乎在她离开这里的一个多月间事态的变化超出了她的预期。薇薇安医生最近也好像一直在山谷附近寻找什么东西,就在我们的秘密基地被不知名的野兽摧毁掉之后——这一切都隐约地被无形的绳索绞在一起,我如此认为,但我不愿去深究,我也无法去深究。

『情况有些不妙啊……玛修,记得和玛利亚也说一声喔,在天气变凉之前晚上尽量不要外出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消失进了暑热残余的夜色泥浆中。我准备回酒馆去,突然脚下一阵粘滞,步子都变得吃力。定睛一看,地面上竟然遍布着散发点点荧光的不明物质,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好像那许多光虫的尸体被踩碎了一般。有点恶心……我不由加快了步伐。这是什么呢?是海水冲上来的藻类吗?还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雨呢?

下意识地就抬起了头。今天是新月……那颗星星宛如被钉在天幕上,依旧在它固定的登场位置上以一种奇怪而激昂的频率抽搐着,光芒比起身旁眯缝着眼的月牙更引人注目。我在那黑暗中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直到视野中的月亮突然也和身旁狂舞的星星一样痉挛起来:那本只是抹褪色金线般的眼皮嘭地一下睁开,数颗骨碌碌滚动的眼珠在未知的窟窿里翻转着——刹那之间、它们定格了,紧接着、有什么难以名状之物越过万米高空充满恶意地砸向了我。周身汗毛瞬间炸裂开来,空气中滚沸起硫磺的臭味。心脏跳得不正常地快……快逃、快逃!我拼命地勉强自己的身体动起来,最终在第一滴雷声与第一道雨刃落下之前躲进了那扇陈旧的木门后面。


我喘着气推门而入,酒馆里的喧闹声不知为何戛然而止。有些人的目光变得暧昧,而另一些人在窃窃私语。肉铺的大叔放下酒杯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来,伸手就来拉扯我的胳膊,我还惊魂未定,失手将他推倒在地。这下人们立刻重新炸开了锅,嗡嗡地叫嚷起来,全是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什么这家伙也去参加净化仪式了吧,什么奴隶也妄想当祭品真的有够离谱,什么这样真浪费、不如趁着灾厄降临前把这东西也处理掉做成『果实』吧?接着又是一阵哄笑,我的脚踝被钳住,缓缓拖向无法辨认的旋涡。

好可怕,他们的面容纷纷像果冻那样融化了,在昏黄的灯影下方变作一团一团越来越雷同的肉泥。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你们这群猪猡,安静一点。』

安娜老板娘并不在,说出这冰砖坠地般句子的是幽灵般浮现的玛利亚前辈。她手里的两个托盘上各自放着满满当当的七个杯子,里面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饮品是我从未见过的颜色。

『……玛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真是的。你应该没忘记我们约定过十二点之后你不能来店里吧?』

什么?我明明八点才出的门,怎么会一转眼就过了十二点呢?从地板上晕沉沉支起身子,我艰难地摸到吧台里侧坐下。太阳穴附近的疼痛时断时续,我依然没搞明白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前辈将活动桌板仔细扣好,拖过张凳子坐在我对面,从头到脚都是一股浇上厌恶的疲惫之情。

『玛修,记住,今晚你什么也没看到。过了两个小时之后,你就从后门回公寓去。不要和任何一个客人说话,记住,是任何一个。对了,如果安娜回来了,也不要和她说话。明白了吗?』

『是,前辈!……那前辈你呢?』

『我?哈,我还得把这群蠢猪喂饱了才能下班。不过放心好了,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违和感翌日变得愈发清晰,并且在我一如往常路过杂货店和肉铺门口、被大家轻松愉快地道着『早安』的时刻达到了顶峰。我开始怀疑昨天的所有异象是否真实发生过,也许……也许不过是一场印象过于深刻的噩梦?犹豫再三后我还是去找到卡斯特,但没有说出那些经历,只是试探性地和她打听这个城镇上是不是即将发生些什么可怕的事。卡斯特从柜子顶层搬下来一本封面古旧的厚书,那尘埃多到我们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虽然我有些怀疑,医生来到这座城市的时间足够给书架积累这样多的灰尘吗?还是说,这个房子在租用给她以前就存放有如此多的珍宝呢?莫非一直没有人发现吗?由于这里大部分居民都不识字——即使真相就是如此,也很正常吧。我开始擅自幻想是不是以前有新大陆流浪而来的某位魔法师,把这里当做了秘密基地,在偏远的边境小镇研究着什么不得了的秘术。

『玛修、玛修你看——』

『啊、是!什么?』

摊开的泛黄纸页上画着两头缠斗在一起的巨龙,一红一白。旁边配写的箴言墨迹都已洇散,我努力辨认也没能看懂。卡斯特告诉我,这是个被人遗忘的古老传说,发生在那神秘的时代还未终结之时的故事。

『很不可思议吧,薇薇安老师说……我的身体里流着红龙的血脉哦。』

『真的吗?阿尔托莉雅小姐好厉害。所以——你就是这个故事里的【救世主】吗?』

『哎嘿嘿,别突然这么叫我啦,有点怪难为情的。但是玛修,你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如果我说——我其实是【魔女】的手下呢?』

卡斯特歪着头,碧绿的眼睛亮闪闪的,似笑非笑看着我。我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你们才不会是魔女,否则我和前辈岂不是早就被杀了?哪里有这么善良的魔女,不如说你们更像是故事里的仙女呢。』不知道这句话有哪里好笑,卡斯特笑得桌子都在跟着抖。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合上书,转身又爬到梯子上去。

『像我这么没干劲的救世主现在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吧。』我抬起头,卡斯特的半个身子都湮没在屋顶的阴影之中,只有那清脆的少女声线和光柱间旋转的尘埃一同飘散开来。这句话我不知道怎么接才显得不太伤人,但究其根本是我完全不理解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我不能理解的话语太多、太多了,这总是让人有些沮丧。

『玛修,这个地方大概是不行了,我很遗憾。大家都太想离开了,从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自己】里面……但你不一样,玛修你一定可以活下去的。我保证哦——你看,我可是救世主吧!包在我身上啦!』

我知道她只是在逞强,和前辈一样。但我还是笑着说了一声『好』。


我注意到城里的年轻女性开始变得比以前更少是九月底的事。虽然这个地方的男人本来就比女人要多,而女性里面年轻的又尤其少。前辈告诉我说大部分女孩怀孕后就在家闭门不出了,可实际上我也很少见到孩子们——唯一一次还是某天去采购时途径港口,一群披着黑色斗篷、士兵模样的新人类正将几十个篮筐从船上卸下来。微弱的啼哭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透过人群缝隙,我看到篮筐里叠挤着的都是一个个小小的婴儿。

但那些孩子看上去都不太健康,和那些可怜的小动物们一样——有些甚至是多看一眼都会让人想要向上天祈祷请立刻收回这条不幸生命的程度。围观的人们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在看平日里一筐筐捕捞上来的鱼虾那般习以为常。我有些不适,当即就扭头走掉了,不知道那些孩子之后的命运会是如何。

但或许答案我已经知道了。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愧。

『其实啊……被淘汰也是一种幸福哦。玛修你……应该能明白的吧?』玛利亚前辈那天喝的有些多了,拉着我在屋顶上聊到凌晨,当然也提到了有关孩子的话题。她说海的那一边确实有很多漂亮健康的孩子,他们可以长大成人,可以吃饱穿暖,过着和新人类别无二致的优渥生活。唯独只有一件事他们无权拥有——那便是自由。无论是生的自由,还是死的自由。前辈应该是觉得这点和我们妖精很类似吧?否则怎么会说出『被淘汰更幸福』的话来呢。我知道她没有恶意,我也清楚自己并不想回去那个地方。不如说只要能和前辈、还有卡斯特一起生活的话,去哪里都行。

但生活真的是可以这样轻轻松松就重头来过的东西吗?大海不会给予任何人答案,月亮不会,星星也不会。

即使当珍贵之物死去,人也是可以活下去的么?我不知道,但前辈埋葬温蒂时双手密布的伤痕总是出现在我闪回的记忆里。无论饥饿还是疫病,尽是些可以轻而易举抹除掉什么的存在,但依然、依然总会有东西不顾一切地活下来。前辈的接受力总是那样快,当我还在心底暗自悼念只见过一面的小白狗的时候,她已经能把温蒂的事情当做谈资讲给常客听了。诸如喜欢在枕头边丢下半夜偷溜出门抓回来的猎物早上吓她一跳、脾气不好爱乱咬人但在她手指受伤时会温柔地给她舔伤口——怎么看都觉得比起狗更像是猫的习性,我听了也不禁莞尔一笑。

能振作起来是好的,毕竟我们要想办法解决那些比灾厄更迫在眼前的难题。


转眼到了十月,酒馆开始在日落时分涌现许多年轻的女孩们。我有些紧张,担心是不是新都市追捕我的人终于找到了这里。但我只听到那一个个陌生的名字被人们熟练地吆喝着,女孩们或是嬉笑,或是叫骂,然后又在夜色渐深时离去——没有人在意过我。路过的安娜阿姨撇了撇嘴,说我如果当时不被前辈捡到,有一天也会变得和她们一样。我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她最近用的香水实在有些太浓了。

『灾厄要来了,就在不远处,在那星星坠落的日子……神在愤怒,神在叹息……首先就是这些一无所知的娼妇!啊啊!她们散发着可憎的气味,不洁的血在燃烧……洪水是否能洗刷掉她们的罪?是否能洗刷我们的愚昧?神啊、神啊——』

还是那个总蜷缩在墙角的老人在喃喃自语。但是他说什么,娼妇?这个词的含义我的大脑能够识别,可是这种行为在这个城市有什么意义吗?年轻的女性应该都被命令待在家中生育后代了——这难道不是他们告诉过我的吗?

『对了,小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这儿的【祝祭日】快到了。所以每个蠢货都在妄想飞走,啧啧。』

『放心吧,她不会像罗丝玛丽那样被一个快死了的穷鬼拐跑的啦,安娜姐。』

前辈正站在楼梯旁的角落偷偷抽烟,还不忘冲我眨眨眼。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前辈最近心情总是挺好的样子。而且不知道她从哪儿学会的跳舞,虽然我有些许介意,但因为她也慷慨地教会了我,我也就没有过问到底是卡斯特还是别的什么人。与我的情况相反,大部分人似乎都已经完全无视了这日复一日分娩出的新的不安的种子——如今他们每天都面带一种狂热的幸福与期盼,仿佛之前的艰辛度日与担惊受怕都是一场梦罢了。我总无法完全遗忘那个夜晚所见识过的恐怖面庞,那模糊不清、重复的畸形肉块所组成的网,仍然不时将我从过去一无所知的平静生活中牢牢捕获。我也开始减少夜间出门的次数,只在心里默数着离去之日的到来。

但我有些绝望地发现,前辈的身上也开始萌生出这不安的籽种了,这让我有些无法忍受。也许我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我一厢情愿地不去正视它,我总在替前辈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唯独没有思考过这一切理由是否都是因为我的私欲。如果说她和我均不过是这滚滚洪流中的两片落叶呢?我要怎么做才有把握一定能牢牢抓住她的手呢?世界应该遵循怎样的规则向前转动,永生的诅咒和盲目的延续在滔滔不绝地进行着旷日持久的角力——我其实对这些并不关心。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无法飞翔的妖精,我想保护对我来说重要的人,而这似乎已经注定是一场奢望。


我在久违见到前辈又露出那种以前时常在眉眼间浮现的、古怪又阴郁的表情,已经是晚风开始掺进寒意的日子了。叽叽喳喳的女孩们在酒桌上讨论起最近在公园里凭空出现的新面孔,兴致勃勃描述那是怎样一个美丽的少女——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看起来身份倒是十分高贵,毕竟头发是半透明的银灰色唷。该不会是从新都市流放过来的妖精吧?也可能是被谁掉包了的倒霉蛋吧——她们毫不避讳,一边还不忘用揶揄的眼神偷偷打量我在的方向。我并没有理会她们露骨的恶意,因为我知道他们所说的并不是什么妖精,而是更不可言说的某种存在。

我之所以会如此断言,全因身旁前辈那不齿而愠怒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那个孩子应该就是我曾经在某个失眠的夜里、偶然撞到前辈怀里抱回家的人。但我并不确定那是否真的是一个『人』——我唯一能看见的人类特征,只有一条从布幅边缘漏出而垂下的胳臂——那形状与质地、毫无疑问是属于人类的肢体。除此以外,被那布料包裹的其他部分,就很难用具体的生物特征来进行描述了——一些奇怪的凸起在不自然地蠕动与颤抖着、拱出许多令人反感的轮廓;还有一些晦暗难辨却泛着奇特光彩的液体在不停滴落,那亵渎的颜色甚至比白布上斑驳发暗的血迹更令人在意。前辈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这具扭曲瘦长的躯体紧紧笼在臂弯之中,面无表情却步履珍重。乳色的月光在她头顶嗫喏,无声低垂,卸向银晃晃的地面溅出一弯又一弯泛着腥气的涟漪。

那副画面是如此圣洁,如此不详。她并没有看到我,她只是从街角的深潭里浮出水面,又在昏暗的楼灯下溶解进黑夜。而我,我在我的阴影里发着抖。

为什么明明没有见到『那个』的脸,我却知道那一定是『美丽』的东西?

因为那根看不见的绞索它又收紧了。在这儿的每个人都被紧绷绷地拉扯在一起,手舞足蹈,朝拜时日无多的明天。已经无法再获得更多的安慰剂,或是美味的梦境了。卡斯特在家门口留下用魔法传讯送来的纸条,让我和前辈再坚持忍耐数日,她的准备工作就快要做好了。人们开始除了享乐什么也不干,即使在白天街道上也飘荡着浓重的酒香——但也许只是果实腐烂发酵造成的错觉。

我在夜里流着泪向未知的神明祈祷,楼顶上隐隐约约传来欢快的乐曲声。但我不想去打扰玛莉亚前辈,不,我只是害怕去找她。我害怕见到某个不可言说的东西,祂像死神一般美丽而端庄,栖息在每一个我无法介入的空隙里。我不想再孤独一人钉在门廊切割出的孤岛上,眼看前辈的嘴角和眼睛都像某一天的月亮那样闪闪发光,她咯咯直笑——我在一个人练习跳舞啊,玛修,要进来喝一杯吗?

这不是我认识的前辈,这是谁?被摇晃的灯光在墙面无限拖长的巨大黑影是谁?绣着金线的蓝色长裙与高跟鞋的主人是谁?房间地板上散落的发光鳞粉与蜗牛爬行般黏液痕迹的始作俑者是谁?那仿佛梦魇振翅的沙沙声、刮擦声、吮吸的水声又是谁发出的?

如果前辈曾经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是否还能相信她?

在这里生活的人类……这里真的有『人』存在吗?

所谓的NEVERLAND、或者AVALON,真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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